泽耳

故事脑洞|随笔

【夜莺】囚鸟


“他们说我是魔鬼,这是施舍给我赎罪的机会。我的伤疤流着血,却还要心怀感激。”

“每天有无数的人被治愈,但我知道,他们马上就会像烂肉一样被倒进战争这台绞肉机。”

“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拯救生命还是在助纣为虐。我挥动法杖治愈他们,他们就会重返战场,继续杀戮。我放下法杖,那些人就会在我面前死去,那种痛苦远超对我肉体的折磨。”

“如果可以,我想让他们听听鸟儿的叫声,他们已经忘了什么是自由。源石侵占了他们的心,那间屋子里,大家什么都听不见...”


走出诊疗室,我终于知道凯尔希医生为什么急匆匆把我找来了。那位少女的话让我不寒而栗。

“夜莺小姐的情况我了解了,你说得对,她最严重的问题在精神和脑部,当然,矿石病的治疗也刻不容缓。”

凯尔希点点头:“你先帮她做心理评测吧,不要让她产生过激的情绪。闪灵会陪夜莺一起,我在门外,有情况随时找我。”

她的眼神告诉我,她想知道的不止这些。战争时期,我们没有义务无条件地信任两个萨卡兹。


新人的体检一般是医疗部负责,只有在接待少数精神患者时他们才会找我。

夜莺,这个萨卡兹族女孩就是如此。

长期囚禁、强制使用源石技艺,或许还出于某些未知原因,夜莺的记忆和认知出现了巨大障碍。我首先要做的是让她放下戒备,了解目前的状况。

我走到二位新人面前。

“夜莺小姐 ,它在这里是自由的。”我指着她法杖上的小鸟说,“你之前和我提到过它。”

尽管那只是幻术的产物,但她自己未必能意识到。她伸出手,让小鸟跳到指上。

“谢谢,它现在还飞不太高。”

“想和我说说它的故事吗?它的叫声是怎样的呢?”

她抬头望向我,浓密的睫毛在病态白皙的皮肤上微微颤动,“你想听吗?”

她举起法杖,四周瞬间被淡蓝色的光晕包裹,正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座黑影构成的巨大鸟笼,那只小鸟在笼子里冲撞着。

“丽兹!”闪灵喊着她的名字,转头瞪了我一眼。

我也有些错愕。

“抱歉,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,它以前不是这样的,只是那些事发生之后,那道黑影就一直存在了...”

“那些事?那些事是指什么?”

“不要问她了。”闪灵起身挡在夜莺面前:“我们没有义务回答这些问题。我们现在有求于罗德岛,但也会提供相应的战力支援。那是一场内战,没有人愿意提起。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。”

“好,请恕我冒昧。”话虽是这么说,但在战乱时期,没有谁敢轻易接纳两个陌生的萨卡兹,不问清楚,我也不好和凯尔希交代。


谈话陆续进行了两个小时,夜莺的心理评测做完了,其他有用的信息却没搜集多少,闪灵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阻止我提问。

我决定最后再试一试。

“正如你们所见,我是罗德岛的占卜师。我可以观察脑中的影像,如果夜莺小姐愿意的话,说不定我可以帮她回忆起一些东西。”

闪灵刚想阻止我,却被夜莺的话打断了。

“真的吗?你能看到我的记忆?”夜莺的眼睛亮了亮,又马上暗下来。我感知到她的情绪里有兴奋,有好奇,有恐惧也有犹豫。

“丽兹,...”闪灵欲言又止。

“我,我还是想看看,可以吗?哪怕是不好的回忆,那也是我缺失的。”

我知道闪灵想守住一些事情。但也许是因为她许久未见夜莺居然有所期盼,也许她认为失忆的夜莺也传达不出多少信息,最终她同意了。


我熟练地潜入了夜莺的意识。损伤使她的记忆变得杂乱,像一部电影碎成了一帧帧。

但我还是有所收获,我发现了几个重要的片段。

第一个画面是夜莺等人在对伤员进行治疗。战场上硝烟弥漫,他们穿戴着厚重的防护服以及统一的袖章。

第二个画面是一行人在争执什么,值得注意的是闪灵也在其中,他们大多都戴着和刚才相同的袖章。

第三个画面是在阴暗的室内。夜莺的双腿被锁住,并被强制注射某种试剂。周围还有许多人在遭此酷刑,有人在呕吐,有人在挣扎,也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第四个画面里,被囚禁的只有夜莺一人。那些人称她为“赦罪师”,她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施展法术,治疗一个个被抬进来的伤员。


我有点好奇“赦罪师”是什么,但闪灵肯定不会回答。

我告诉了夜莺一部分自己看到的画面,但她说她仍然回忆不起来更多事情。

“看来夜莺小姐的病情还要从长计议,你们风尘仆仆赶来也累了,先去安顿休息吧。”我建议道。

“好,麻烦你了”,夜莺对我说。

闪灵也朝我点了点头。

我搀扶夜莺到门口。凯尔希一个手势,医疗部的同事转而接过她们,带她们往宿舍走去。

走远后,凯尔希问我:

“怎么样?”

我把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番,继而说:

“有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。一是,发生冲突的人好像属于同一组织,这也许和萨卡兹内战有关。二是,赦罪师到底是什么?”

“你知道为什么战地医生都穿着防护服吗?”沉默片刻,凯尔希反问我。

我回想起第一个画面。按理说即使怕矿石病感染,也不至于全身隔离,这确实有些奇怪。

不等我回答,凯尔希继续说:“因为萨卡兹内战改变了矿石病的传播方式,为了以防万一,他们不得不做好防护。”

我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佩戴袖章的是萨卡兹战地医生。囚禁夜莺的人很可能就是夜莺昔日的战友。”

“为什么呢?那赦罪师就是战地医生吗?”

“只能说是医生中的一部分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己囚禁了自己?可挑起战争的不是他们,他们何罪之有?”

“当一方战胜了另一方,无罪也变成了有罪,赦罪只是奴役的借口而已。”


凯尔希的猜想在我脑中铺展开来:

面对内忧外患,萨卡兹人逐渐分裂成两派,激进的主张反击和侵略,保守的主张抗争与和平。两派的矛盾日益激化,直到内战爆发。

萨卡兹人深谙源石技艺,因此也将其大量运用在战争中。长期受污染的环境积攒了大量源石能源,形成了第一场天灾。

天灾之下生灵涂炭,这时候医生是被大量需求的职业。可医生也有自己支持的派别,为了争夺资源,医生囚禁了医生。

夜莺就是这样沦为阶下囚的,保守派成了背叛种族的罪人,被改造,被当作治疗的工具,被称作赦罪师。

她活了下来,比那些改造失败的尸体要好上一些。


这只是我们的推测,但真相说不定会更加可怕。

有多少人是因为疾病和战争来到罗德岛的,谁也不知道。

但起码在这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:抗争矿石病,尽力拯救无辜的人。

夜莺小姐理应禁止参加罗德岛的各项行动,但闪灵和凯尔希的那场谈话之后,她还是与大家并肩奔赴于战场。

不得不承认萨卡兹人法术天赋的强大,她不止一次扭转局势,甚至拯救了大家的生命。

现在,这个喜欢与鸟对话的不幸少女,也能在路过时向你轻声问候了。

我知道,她的心还被囚禁在故土某处,但能冲破牢笼的只有她自己。

我们都期待着这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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